除了呼吁民众改变吃鸟、玩鸟和商业购买放生等导致盗猎野鸟的行为,中国还需要彻底改革现有的自然保护地管理机制,才能对候鸟等野生动物实施长效保护


截至11月19日,东方白鹳救援现场一共打捞起20具白鹳的尸体。

鸟类悲剧波及全国

  在李锋熬夜写稿的同时,还有另外两股力量正在往同一个方向发力。

  10月14日,长沙晚报揭露湖南千年鸟道迁徙候鸟惨遭杀戮的前两天,自然大学的志愿者前往江西遂川,对赣湘千年鸟道营盘圩段的打鸟村铜鼓村开展调查。铜鼓村有一座打鸟岗,和长沙晚报曝光的牛头坳一样,历来是当地的打鸟点。“当天晚上,村民打着氙气灯,用鸟网、竹竿、鸟枪、套杆捕猎,男女老少都有。”志愿者说。

  10月28日,在中科院动物所,由自然大学主办的“为千年鸟道建立迁徙廊道自然保护地管理机制”讨论会上,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副研究员张国钢遗憾地说:“在遂川县千年鸟道营盘圩环志站,我们做了十年鸟类环志,一次反馈记录都没有,这是非常反常的。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当地做好环志放归的鸟,很快就被江西和湖南千年鸟道上的村民打掉了。”

  参与调查的志愿者说,营盘圩千年鸟道区域是省级自然保护区,“但在调查的过程中,没有一个打鸟的村民提到这一点,似乎也没有一个打鸟的村民知道这一点。”

  当天参加会议的中国鸟类学会秘书长张正旺认为,媒体曝光的湖南桂东的千年鸟道捕鸟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,“违反了我国两个法律法规,一个是野生动物保护法,另一个是枪支管理规定。”

  张正旺说:像桂东这样的非法捕鸟不是个别现象,在全国许多地方存在,“而且有些地方更为严重。民间捕鸟方法多种多样,枪杀、网捕、下套、下毒等。”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,鸟道捕鸟有其历史原因,但是,经济利益驱动导致非法捕鸟已经成为今天打鸟犯罪的第一肇始者,“主要是三方面,吃鸟、玩鸟、放生等。”张正旺介绍。

  10月17日,一个全国候鸟保护的主题微博上线,除了集中收集千年鸟道的信息,这个微博还整合了近期全国各地的鸟类伤害信息。发起人邓飞介绍,短短一个多月,“让候鸟飞”主题微博收集到伤害候鸟现象就波及全国,不仅仅是杀鸟的问题,“在鄱阳湖,村民把湖里的螺丝拉走,鸟飞过来以后就没东西吃,有人把鸟的尸体拿去检查,发现食道是萎缩的,干枯了,饿死了。”还有温州的大面积滩涂即将被填,多种世界濒危鸟类将面临无处越冬的危机;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湿地正在受到开发区侵占;广西野鸟盗猎成风,野味餐厅随处可见⋯⋯“这是整个国家出问题了,不仅仅是野生动物保护问题,更重要的是环保的问题。”邓飞说。

  在成功发起了“微博打拐”、“免费午餐”之后,一个偶然的机会,媒体人邓飞决定将微博利器用到候鸟保护上来。国庆长假后不久,邓飞去江西庐山,看到了一张照片:在洞庭湖边上,一个村民提着天鹅、野鸭、大雁等众多保护物种。“看到这个图片就很生气,我家是洞庭湖边的,当时本能地认为,这种情况一定要改变!”

  “让候鸟飞”是邓飞和记者朋友们一起构思的行动口号,除了用微博集中展现候鸟杀戮,还有志于建立一个线下的护鸟志愿者网络。目前,这一网络已经有北京自然大学等多家环保组织参与运作。

  11月上旬,天津北大港发生东方白鹳救援行动,是这个网络初步架构时的第一次紧急行动。

  11月10日,500只东方白鹳刚刚到达北大港湿地不足48小时,一位影友在11月11日早晨发现其中约有40多只东方白鹳中毒。当时,北大港湿地志愿者联盟正和“让候鸟飞”的志愿者在同一区域砍鸟网。等志愿者们赶到现场,已经有三只东方白鹳死亡。在接下来的5个小时内,志愿者们和执法部门紧急救助了13只毒伤的东方白鹳,它们也成为本次救援行动的惟一一批幸存者。截止到11月19日,现场一共打捞起20具东方白鹳的尸体。

  在救援期间,天津滨海新区大港管委会和护鸟志愿者们做了一次对话,表示愿意就此建立野生鸟类救助应急机制,“就像应对禽流感一样建立一套程序应对突发的候鸟伤害事件,不再像这次一样没有头绪。”截至11月20日,针对东方白鹳集体毒亡事件,天津市公安滨海分局悬赏5万元通缉嫌犯,投入了大量警力排查线索。




湖南千年鸟道候鸟杀戮中,村民们自制的灯具。

长效保护迁徙通道

  和千年鸟道候鸟伤害案例一样,关注中国生态命运的人们并没有将诉求完全放在捉凶上。11月21日,13只恢复健康的东方白鹳顺利放飞,其中三只放置了卫星定位发射器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,负责这次救援行动总协调的自然大学志愿者公布了一封公开信,呼吁在北大港湿地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希望得到天津滨海新区的采纳。

  根据已有的科研调查显示,北大港湿地是东方白鹳、遗鸥等重要国际濒危候鸟的迁徙中转站。国际鹤类基金会苏立英博士介绍,以全球不足2500只的东方白鹳为例,从黑龙江的繁殖地一路向南的迁徙路线上有诸多停歇点,北大港湿地虽不是繁殖地或越冬地,却处于不可或缺的枢纽位置,一旦北大港湿地破坏,整条迁徙路线就会中断,对东方白鹳的灭绝与否起着决定性作用。

  事实上,保护迁徙通道恰是今日中国候鸟保护工作的重要议题。除了呼吁民众改变吃鸟、玩鸟和商业购买放生造成野鸟盗猎,自然保护地法的推动者、中科院动物所研究员解焱认为,中国需要彻底改革现有的自然保护地管理机制,才能对候鸟等野生动物给予长效保护,“而不是现在这样,每次出了问题大家聚到一起,很快大家又回到原地,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。”

  据了解,现有的自然保护区申请都是由地方自下而上申请,大多集中在重点保护候鸟的繁殖地、越冬地,忽略了候鸟迁徙廊道等关键区域的保护,而已有的迁徙廊道自然保护区,也存在保护地割裂、保护区执法和管理能力参差不齐等问题,无法从根本上为候鸟迁徙保驾护航。

  自2011年年底开始推动自然保护地法立法工作,解焱搜集了全国各种类型的自然保护区、风景名胜区的信息。她介绍,中国现有的自然保护区管理机制并不能有效保护鸟类,其中一个原因正是没有一个自上而下的整体管理机制,也没有将人类不同干预程度的自然保护地串联起来,形成一个有效的保护网络,“我国已有的这些严格限制人类活动的自然保护区成为一个个孤岛,无法满足野生动物的迁徙需求。”

  解焱说,类似于赣湘千年鸟道这样的候鸟迁徙廊道,一年之中只有在重要的迁徙季节需要进行执法管理,其余的时间仍然可以有人类活动,中国需要的正是这样可以灵活管理的自然保护地。

  10月底,全国多地鸟会参与联署的《呼吁为千年鸟道建立候鸟迁徙廊道自然保护地公开信》递交至国家林业局,公开信写道:“为千年鸟道建立自然保护地管理机制,带来的不仅仅是跨省、跨县联合执法的效力整合。在中国自然保护地管理改革的推进中,候鸟迁徙廊道因其所涉及的栖息地区域面积相对较小,需要牺牲的发展成本相应较小,而具有显而易见的综合优势。”

  此外,力求打破由政府一统管理,吸纳更多社会角色,欢迎更多社区居民、社会志愿者、慈善企业加入保护的力量,也是自然保护地改革立法研究小组的一项呼吁。这一点与“让候鸟飞”的目标吻合。邓飞介绍,练就一支专业的野生鸟类民间救援队伍,全面担当起野鸟伤害的救护需求,一旦成熟,未来可以考虑推动政府购买民间服务,优化中国候鸟保护的职业体系。 ■

  作者为自然大学(一所虚拟的社区环保大学)鸟兽学院负责人、“让候鸟飞”全国护鸟网络公益计划协调人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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